小暑节气的到来,拉开了盛夏的帷幕,时光的舞台激情四射。“却忆良农方炙背,三耘努力卤田中。”随着麦粒的日渐饱满,轰隆隆的收割机,唱响七月的旋律;金黄的麦穗闪烁着太阳的光芒,为大地涂抹最耀眼的色彩。望一眼麦田,农人心里溢出幸福与满足。
盛夏,不必说一望无际树木的葱茏锦绣,也不必说田畴百禾的葳蕤多姿,单就河套地区火热的夏收场景就令人心驰神往。风吹麦浪起,扑面穗生香。此时,如能静坐在桌前或横卧沙发上,吃几口西瓜,读几页唐诗宋词,从古人的诗意中品读缕缕麦香,何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呢!
最经典的当属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观刈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这首诗描写了麦收时节男女老少齐出动收割小麦的繁忙景象。
“大杏金黄小麦熟,堕巢乳鹊拳新竹。故将俗物恼幽人,细马红妆满山谷。”这是宋代诗人苏轼的诗句,也如河套平原夏收时节的真实写照。阳光下的麦田好似金色的绸缎,在微风中披拂。此时,杏子成熟了,黄灿灿的惹人喜爱。极目远眺,树树杏黄挂满枝头,块块麦黄绵延跌宕。一高一低,耀人眼目;一大一小,弥漫馨香。步入坦荡如砥的河套平原,一定会被这迷人的田园风光所陶醉。
腰镰上垅刈黄云,东家西家麦满门。
前村寡妇拾滞穟,饘粥有馀炊饼饵。
我闻淮南麦最多,麦田今岁屯干戈。
饱饭不知征虞苦,生长此方真乐土。
这是宋代诗人戴复古的诗《刈麦行》,描绘的同样是农村麦收时节的繁忙景象。作者用“黄云”比喻麦田,从东家绵延到西家,状写麦田之辽阔、种麦之多。人们腰间佩戴镰刀走进麦田,开始“龙口夺食”,在麦田中捡拾麦穗,让辛勤种植的粮食颗粒归仓。形象生动,如临其境。
宋代诗人郑獬的《收麦》诗则描绘了一幅大气磅礴的农忙图:
小麦深如人,澶漫不见地。一苞十馀茎,一茎五六穗。实粒大且坚,较岁增三倍。芟获载满车,累累犊衔尾。大挈置之场,巃嵸(lóng zōng)丘陵起。妇姑趁天色,扑抶喧邻里。贫者攟(jùn)其馀,翁妪携稚子。农家兹有获,卒岁可无馁。去夏水漂屋,汩竄幸不死。以得补所失,囷圌(qūnchuán)可储峙。云问麦之收,丰饱何因尔。得非长官贤,政化顺天理。无乃农夫勤,蚤莫事耘耔。兹盖天公仁,雨泽以时至。消灭贼与蟊,陇亩皆稠穊(chóujì)。嗟嗟尔之民,无忘天公赐。
小麦丰收了,农人欢天喜地。收割后的小麦,一车接一车运送到麦场上,高高的麦垛像丘陵一样。天刚蒙蒙亮,主妇就起床了,邻里之间喧闹着准备早餐。吃罢早饭,贫穷的老人带着孩子,去捡拾着地上遗落的麦穗,以弥补去年因水灾造成的损失。
“麦头熟颗已如珠,小阨惟忧积雨馀;丐我一晴天易耳,十分终惠莫乘除。”宋代诗人范成大在这首《刈麦》诗中,虔诚地祈祷天晴无雨,好让农人顺利收麦。因为,麦收遇雨是很不利的。因此,宋代诗人方岳在《麦收》诗中感慨道:“田家望麦在须臾,何啻中流济一壶;黑雨漫天殊未已,黄云委地不堪扶。”麦子即将成熟期间,农人最担心的是快到口的粮食瞬间遭到暴雨和大风的侵袭而毁于一旦。河套地区在小麦灌浆成熟期间也格外重视田间管理,全力做好防麦秆蝇、防干热风、防倒伏,以确保小麦安全成熟,颗粒归仓。
宋代诗人张耒有一首诗《仓前村民输麦行》,诗曰:
场头雨乾场地白,老稚相呼打新麦。半归仓廪半输官,免教县吏相催迫。羊头车子毛巾囊,浅泥易涉登前冈。仓头买券槐阴凉,清严官吏两平量。出仓掉臂呼同伴,旗亭酒美单衣换。半醉扶车归路凉,月出到家妻具饭。一年从此皆闲日,风雨闭门公事毕。射狐罝兔岁蹉跎,百壶社酒相经过。
此诗先描写农家丰收后的喜悦。“老稚相呼”四字,将农家打新麦时的情景及喜悦之情描摹得历历在目。“半输王”“相催迫”,则叙述农民负担之重,官府的催迫之厉,而能留下一半粮食却让农民觉得满足,暗含农民生活之不易。“羊头车子”四句写向官府交粮。“出仓”句至结尾,真切地描写了农家交粮后的轻松愉悦之情。“出仓掉臂呼同伴”四句,写农民交粮后如释重负的神态。“一年从此皆闲日”四句,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写得真切生动。
麦收时节,捧一本唐诗宋词,醉读那些关于麦收的经典,可窥见耕者和土地年年岁岁的付出,泥土的芬芳裹挟着新麦的清香会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