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原
金龙回眸辞旧岁,银蛇昂首迎新春。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越过千山万水也要回家过年。
可是这些年来,每逢春节期间,网络媒体上关于过年的话题层层叠叠。其中有不少人在念念不忘曾经的热烈中释放出对当下过年的种种遗憾:年味儿越来越淡,再也没有从前的热情……四十年前的春节红火又热闹……
年味淡了吗?那就让我们从对比中得出结论吧。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烹制过年食品是大人小孩的向往,因为一边做一边能解解馋。比如做一锅豆腐,要经过磨糊、过渣、煮沸、点浆、压制一系列程序,要多人合作才能完成,很是隆重。但做豆腐、压粉条、蒸馍馍……锅灶间蒸汽弥漫,常把窗户纸和屋顶打得湿漉漉的,家就变成水帘洞。现如今,豆腐、粉条、馒头、麻花、烧肉、丸子等市场上堆积如山,色香味俱佳,买回来又有冰箱保存,非常方便。
四十年前,过年收拾屋子是比较麻烦的事。屋顶烟熏火燎黑乎乎不说,墙壁和炉灶总有程度不同的破损。于是全家总动员:掏炉坑、泥灶、补墙、粉刷、清扫、洗涮……黄尘雾罩好几天。现如今,绝大部分居民冬天集中供暖、天然气做饭、家用电器基本普及,污染程度极小。因为平时就保持得很干净,所以过年清扫简单易行。
那个年代都是木头窗户,窗棂上糊着麻纸,年前要撕去旧的糊上新的,映衬自剪的窗花。窗户纸一换,屋里顿时敞亮起来。那时的人们多么羡慕玻璃窗啊!不怕风吹雨淋,人在家里能一眼望到户外。现如今,不但实现了玻璃窗,而且革新出双层或三层真空玻璃,保暖隔音效果无需言表。不少城里人连擦玻璃这样的活儿也无需自己做,雇用专人打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普遍困难,农民杀下猪羊肉要卖去大部分,才能换回所需布料和其他生活必需品。那时缝一件棉衣,面子、棉絮、里子“三面”中通常只有“一面”新,剩下的“两面”往往是旧的。对于小孩来说,添置这样一件新衣服,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掐着手指头盼过年。现如今,男女老少一年四季穿着应时,买身新衣服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贴春联挂灯笼,是过年的标志。在那个经济困难时期,父母打发大一点的孩子把猪毛、猪苦胆、啃下的骨头拿到供销社换回几张年画和红纸。红纸裁成条,找教书先生或其他识字人帮着写对联。先生家围满了人,大家依次等候。现如今,市场上印好的对联异彩纷呈,红灯笼琳琅满目,任人选购。
那时候,走亲访友基本靠步行,拎几个馍馍当礼物。其实就那几十个馍馍,舅舅家换到姑姑家,姑姑家换到姨姨家,来回倒腾。能凭票买辆自行车代步,已属上流阶层。现如今,小汽车走进寻常百姓家,让彼此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四十年前,家家的窗角安一个有线小喇叭,通过它了解国内外大事。之后逐渐有了收音机、黑白电视机。过年是孩子们的专利,他们三五成群,跑东家逛西家,偶尔凑起来打打扑克牌,吃着大人们递过来的糖果。夜幕下,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拧开收音机听除夕特别节目,或守在电视机旁看春晚。现如今,电子产品升级迭代速度快,几乎人人有智能手机,大家不再为观看什么频道而争执。
曾经的过年,一般人家买上一板鞭炮,十来个麻炮。细心的孩子将鞭炮拆下来放入空火柴盒随身携带,约上小朋友边玩边放。现如今,炮的花色品种名目繁多。春节期间夜空的烟花爆竹五彩缤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那时候的年三十,家庭主妇从早忙到晚,端上来的无非是调着蒜泥的猪头猪蹄肉、五花肉皮冻、炖鸡肉、炒腐竹、胡萝卜羊肉馅饺子。现如今,亲人带着大包小包装满品牌的年货,从遥远的外地赶回来团圆。吃年夜饭或亲朋聚会嫌家里憋屈,预约饭店或餐馆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现如今,我们已经长大或变老:梦幻,在不知不觉中蒸发;激情,在悄无声息中风蚀……这大概是“年味变淡”的主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