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成就与贡献

“内蒙古草原画派”的奠基人

妥木斯的艺术实践扎根于内蒙古，他的作品以沉静、抒情的风格展现了中国特色及文化交融的特质，开创了独树一帜的“内蒙古草原画派”。他的画作不仅描绘了草原的自然风光，还深刻表现了蒙古族人民的生活与情感，丰富了中国当代油画的面貌。

教育与传承

妥木斯在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任教期间，培养了大批青年画家，推动了“草原画派”的发展与壮大。他的教学理念强调扎实的基础训练和艺术个性的发展，反对模仿，鼓励学生从生活中汲取灵感，创作具有个人风格的作品。

代表作品

妥木斯的代表作品包括《垛草的妇女》《查干胡》《矿工》《长嘶》等，这些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等机构收藏，并在国内外展出，获得了广泛赞誉。

●乌力吉

妥木斯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的油画家和美术教育家，他于2024年10月24日荣获第四届“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妥木斯的获奖是对他长期在美术教育和艺术创作领域卓越贡献的认可。

生长在内蒙古的油画家都在长期的描绘牧区生活中形成了一个共同的艺术风格，作品都以草原为母题，以自然、朴实、真诚和热情的强烈草原气息与气质闯进了中国油画艺坛，从而独树一帜，被人们誉为“内蒙古草原画派”。如果说“内蒙古草原画派”已经形成了一个特殊艺术群体的话，那这个画派的典型代表人物就是著名画家妥木斯。

妥木斯是土默特人，1932年出生在大青山脚下一个叫王毕克旗的小村落。8岁那年，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熟悉的村落，来到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学校就读。14岁时他给自己取名妥木斯，是蒙语土豆的意思，那时，妥木斯头一次拿起了画笔，同时也开始了习武。虽然他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但老师已从他的痴迷中看到了希望。每当他对绘画感到力不从心时，就去习武，从中捕捉一种与艺术之间玄妙的联系，来促进他所热爱绘画。这两件看似无任何瓜葛的事情伴随了他的一生，也是这两件事的揉合与交融，造就了他坦荡、坚韧的个性。

妥木斯于1953年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开始接受西洋绘画的正规训练。他的素描造型能力在老师王式廓的指导下，日益精进，罗工柳和吴作人先后担任他的色彩老师。妥木斯从他们身上尽情地汲取着营养，他开始用画笔倾诉自己对草原的浓浓情谊。脑海中的草原又每时每刻都在激发着他的情感，所以，草原就成了妥木斯一生中永恒的创作主题。

经过五年的学习，妥木斯已能将油画这种特殊的语言应用自如了。当时油画艺术也受到了前苏联画风的影响，色彩明快、艳丽，多描绘劳动场面，欢快热烈，充满生命力。在毕业之际，妥木斯已熟练地掌握了前苏联油画技法，而且从构图到色彩都蕴藏了自己的东西，至于主题，当然是草原。

1958年毕业后，妥木斯完全可以留校任教，但他的愿望是继续深造。为了考研究生，他在中央美院当了一名临时代课老师。两年后，妥木斯考入中央美院油画研究班，师从罗工柳。三年的研究班毕业后，妥木斯再次放弃了留在中央美院任教的机会回到家乡，成为内蒙古油画发展的新动力。

在油画表现手法上，他善于广取博收，善于发现平凡生活中朴素自然的美，以构图和色彩的单纯与含蓄，追求抒情的草原画风。1961年中央美院油画研究班新疆写生展览展出一了他的11幅新疆写生，从这些画中已能明显看出妥木斯用色彩把握风景题材的才能和长于抒情的气质。那些用“色彩”画的油画，那些银灰调子的油画，尤其是那一批巴掌大小，侧重抓“色调”的小风景油画，对国内苦苦探索油画语言的同学而言，带来了启发性的影响。如其风景《剥玉米》，人物《维族老人》《维族姑娘》等系列作品和课堂写生作业《朝鲜姑娘》等作品中所焕发出的一种更清纯、更质朴的感情，在物象与心灵感应之间，展现出一派意象浑成的自然自在之感……此时的妥木斯，已经显示出了其后潜在的发展趋势。

1972年以后的几年中，妥木斯又回到研究与探索之中。在这几年中，他一面坚持教学，一面在风景写生中潜心于色彩语言的研究。之后，他又到锡林郭勒大草原体验生活。多年的艺术积累和研究成果找到了喷发口，多年的艺术思索和新鲜的生活感受发生碰撞，以平均一天一幅的惊人速度一鼓作气完成了近百幅作品。从这些作品中，妥木斯终于比较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面貌，终于找到了自己，确认了自己。此时的他用年画的单线平涂特点，摆脱自然光的约束，作品更加单纯明快，富有色彩的表现力。

一次他去北京看望导师罗工柳，罗先生鼓励他在北京办画展，此时平静了十年的一颗心不安地跳动了起来。老师在北京香山为他提供了一间画室。在这儿的两个月时间里，他完全与外界隔绝，尽情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往日所作的小风景画一幅幅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要将这些画进行选择之后再深入刻划，让它们以更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1981年，“妥木斯油画展”在北京举行，并震惊了当时的整个画坛。一种沉默的带有伤感的，同时也是宁静的情绪出现在他的作品中。作品全部是灰色调，静谧的草原和人物的抒情性使人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草原。此次画展确立了他在中国画坛的地位，近百幅作品仅在半年时间内完成，足以说明其生活根底的深厚和艺术创作的勤奋。艾中信先生看完展览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感到内蒙古的草原画派已经形成！”从此在中国美术界诞生了“油画草原画派”。

这个时期正是妥木斯在创作上体现自我解放的时期，他有意按个人喜好和兴趣进行训练，对后来的发展有极重要作用，对掌握色彩关系和运用它起了决定作用。1984年创作的《垛草的妇女》中，作者采用了传统中国画“大写意”的手法，通过简练的线条与单纯的色彩，勾画出了一位垛草间隙蒙古族妇女的健美英姿。面部仅着数笔，略施一点浅红，便生动地表现了蒙古族妇女微妙的神采。画面辽阔大气，色彩上强调了黑与白的对比，疏与密的对比，黑白灰的节奏，背景是深绿色的草垛，运笔自然洒脱，传统中国画的“大写意”语境流淌在油画中，一望可知是中华民族自己的艺术语言。整个人物形象吸收了民间门神造型的穹形，双臂是调剂穹形的单调，肩上和腋下的弧形增强了上身的坚实感。作品充满书写味道、一气呵成，笔的运行过程清晰可辨，“大写意”的韵致从笔与笔的时间序列中凸现在底色上。这种由书写手法所产生的节奏和气韵的连贯是在那些摆到画布上去为塑造立体形态笔触中无法找到的。此作品获第六届全国美展银奖。

这是内蒙古美术进入了新时期的第一个标志。从此在妥木斯的影响和培养下，崛起的新一代（多为他的学生辈）画家燕杰、叶立夫、马莲、王延青、吉尔格楞、沙金、周宇、敖恩、李化军、张立平、赵久杰等，都成为这个时期“油画草原画派”的中坚力量。作为领军人物，妥木斯由于其个展的成功举办，在内蒙古自治区和全国产生广泛影晌，同时，鼓舞了内蒙古油画的持续发展，在历次全国性大展中，内蒙古油画家作为群体都有出色的表现。

20世纪80年代开始，他吸收水墨写意画的墨色趣味，作画不起稿，用大笔饱蘸调好的颜色，“泼出”一个个生动的形象，做到了落笔传神的效果。在色彩上，他还借鉴民间剪纸和玩具，使造型、色彩趋于拙朴，别有一番情趣。他的用色讲究整体性，往往在各种灰色调中，出现一抹鲜艳的色彩，起到调整节奏的作用，如《垛草的妇女》中明显地看出一些不同于过去的新面貌。作品虽然依旧以“决定色彩命运”的大色块左右画面，依然保持在写意中“见笔”，但画家为寻求画面的含蓄、沉稳和浑厚之感，不再是单纯地“写”，而是更注重了“制作”——运用一些独特的技法处理（如剐、加、罩、擦等作法）以使画面达到预期效果。这些特殊技法的使用，大大改变了原来随着“写意”技法的运用所产生的轻、浮、露等缺点，不仅使画面厚重了，而且增加了一种古朴之感。可贵的是，这种古朴、浑厚的效果不是通过简单借用西洋技法达到的，而是在油画中将一些中国画传统技法拿来做了发挥，例如分别运用黑、白两种颜色罩、擦，使画面增加了一种“墨气”，或更为含蓄与朦胧，从而使作品的中国特点更强了。

20世纪90年代以后，妥木斯的作品中艺术语言有了新的变化，色彩的表现力更加强烈了，造型略有夸张，利用底子所造成肌理，增加了作品的平面构成效果，富有想象的空间，突出了作品形象的真实性和情感的真实性。但是整个画面还是形象第一，处理手法第二。这时的代表作有《长嘶》。

走向新世纪，妥木斯在他的艺术道路上步伐更加稳健而有力。这一阶段的作品，画家在形式语言方面作了更多推敲，特别是一些人像作品：《瞩》《妇女头像》《瞑色》《老人》等适度的夸张和简约，加强了人物的造型感，具有一种雕塑般的厚重和整体性。这些作品如陈年老酒，越品越有味，更接近造型艺术的本质特征。

（原文刊发于《妥木斯油画工作室作品集》作者系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二级教授 博士生导师）

本文图片由乌力吉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