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呼和浩特晚报记者 李蒙
双羊五轮金饰牌是国家一级文物，呼和浩特博物馆馆藏。双羊五轮金饰牌具有较为明显的鲜卑文化特征，金质，透雕，形状为长方形，长9.5厘米，宽7厘米，图案呈双羊对立，两羊之间和羊腿间有五个轮状装饰，边框装饰阴线纹。整体造型饱满，形体浑厚，弯角大眼的适度夸张，更加显得生动活泼。
羊纹饰的独特性
双羊五轮金饰牌图案中的双羊带有浓厚的草原气息。双羊在造型上是以生活中的羊为原型，结合了北方民族崇拜动物的习俗，采用了夸张的工艺手法制造出一种理想化和艺术化的瑞兽“神羊”。羊纹是中国传统吉祥纹样，羊纹亦作吉羊纹，它起源于原始社会，盛行于明清时期，蕴含善良、幸福、吉利、祥瑞的寓意。
据《汉书·高车传》记载，北魏时期，北魏王朝将归服的北方敕勒族部落约7万余人迁移到呼和浩特平原，在这里与鲜卑族及其他游牧民族人民共同生活，共同的劳动使这里的畜牧业得到极大的发展。当时，这里的“羊”是北方少数民族赖以生存的生活来源。所以，羊也就成了北方各族人民最崇敬的动物之一。他们尽可能地在各种场合和器物上反映羊的形象，使其成为了全民崇拜的“瑞兽”。
北魏是拓跋鲜卑建立的北方政权，阴山山脉以南是北魏王朝早期都城盛乐所在，也是北境防守之襟要。北魏在阴山山脉以北设置了六镇等众多军镇，并于部分镇城之北修筑了长城，从而构成了一道军镇和长城相结合的综合防御体系。
拓跋鲜卑为鲜卑中的一支，属东胡族系。约公元前1世纪时拓跋鲜卑先民从茫茫大兴安岭走出，向水草肥美、地域辽阔的“大泽”（今呼伦湖）进发。之后继续向西南迁徙，居阴山地区（今呼和浩特），肇建代魏于盛乐，播下心向华夏、渴望交融的种子。此后鲜卑人更以前所未有的豪气建都平城，结束了分裂割据的乱局，并成为被纳入正史序列、第一个统一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迁都洛阳后，孝文帝推行汉化改革，通过易汉服、讲汉语、胡汉通婚等诸多举措，将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融汇起来，为隋唐的统一和繁荣奠定了基础。
在内蒙古地区的草原文化中，鲜卑文化占有重要地位，尤其是拓跋鲜卑文化，从其发源到发展再到强盛的转变过程都是在草原文化区域内完成的。双羊五轮金饰牌与扎赉诺尔、乌兰察布二兰虎沟出土的鹿纹饰牌相比较，羊、鹿两种不同的动物造型较为相似，陪衬纹饰都是网络纹，这是早期鲜卑饰牌的重要特征之一。同时，双羊五轮金饰牌也融合了部分其他文化特征。
典型的文化融合
双羊五轮金饰牌中的5个轮子，可能与当时呼和浩特地区流行的敕勒人（高车人）输入的大轱辘车有关。敕勒人最早生活在贝加尔湖附近，留居在原来贝加尔湖一带的敕勒人被称为丁零人。鲜卑人因北方的敕勒人使用车轮高大的车子，称之为高车人。东汉时期，由于与北匈奴的战争，敕勒人开始南移，逐渐与中原的汉族交往。据《魏书·高车传》记载：“高车，盖古赤狄之余种也，初号为狄历，北方以为敕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
高车人以善造高轮车闻名，主要是因为所驻牧地草茂而高，积雪深厚，而且多沼泽。在这种地区使用高轮大车，可以减少阻力，顺利通行。其车轮直径最长达1.4米左右，与马的身高相差无几。因此，双羊五轮金饰牌中的羊纹、车轮等细节，都彰显了不同民族文化融合的印迹。
纹饰艺术作为形象的创造，始终伴随着人类的发展。我国古代各民族在历史上都曾创造出大量与生活有密切关系的纹饰艺术。北方地区的诸多民族就以丰富多彩的动物纹饰而著称于世，成为祖国艺术宝库中一枝绚丽夺目的花朵。呼和浩特及周边地区历年来曾先后出土过大量刻有纹饰的器物，其中最有特色的还是种种动物纹饰的饰牌。呼和浩特原郊区出土的这件金饰牌，就是其中最精美的一件。
双羊五轮金饰牌1983年出土于呼和浩特市赛罕区（太平庄乡）添密梁墓地，墓葬年代为北魏时期。拓跋鲜卑初起时是一个游弋于大兴安岭森林中的猎牧部落，据史料记载，他们很早就开始从大兴安岭北部南迁，历经九难八阻，迁至匈奴故地，进入内蒙古中南部地区。公元2世纪中叶加入由檀石槐建立的部落联盟，势力不断壮大，至3世纪中叶，其首领力微居盛乐（今呼和浩特市大黑河流域东部一带），吸纳乌桓、匈奴、汉人等组成部落联盟。4世纪初，首领猗卢自称代王，建立代政权。
腰间金饰的奥秘
鲜卑人很早就有系动物纹饰牌腰带的习俗，双羊五轮金饰牌就是腰带的配饰。在古代，男子的颜值不在脸上，而在腰间，腰带上所配的饰品可以彰显其社会地位、财富、品位，也是才学的符号，便于识别王臣权贵、文人士子、布衣凡夫。无论是质地、图案、花纹、制作技艺，都是一场时尚与艺术品位的比拼。
古人腰间束带的历史十分久远，先秦时期即有同时束绑“大带”与“革带”的习惯，这是我们所知最早的腰带。早期鲜卑族中曾流行一种人人喜爱的腰带，叫作“鲜卑郭洛带”，指一种镂雕瑞兽图案的带饰。鲜卑族同前代的匈奴、乌桓一样，对金银饰品有着特殊的喜好，并盛行戴步摇冠。鲜卑族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十分讲究腰带的华丽和装饰，在鲜卑族使用过的饰牌中，有些是明显受西亚文化影响的风格。由于鲜卑人掌握了覆模镶包术，所以带饰也会采用黄金作为材质。在鲜卑人所制的艺术造型的动物中，除部分写实外，很多是富有寓意和比较抽象的，还有集各种动物特点的多元复合神兽。
双羊五轮金饰牌不仅材质是黄金，工艺还是透雕，羊和车轮的形象都展现出鲜卑人较为喜爱的腰带金饰特点，可见这件藏品的文化与艺术价值。
双羊五轮金饰牌，融北方游牧民族的崇拜习俗和草原动物特征于一体，它不仅是一件珍贵的文物，而且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艺术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