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鹰

一路高歌

天地间下雪了，车还在原野上前行

卡车上的你们顶着雪

歌声穿透寒冷

仿佛有一个远古的种子

寄存在你们十六七岁的骨髓

隐约从体内长出了铠甲还有月亮上

降落的马蹄声声

又像一群年轻的你们

把欢笑和歌声钉在雪幕之上

直到炊烟随着歌声走进白云

所有的热烈都汇聚在宝力格苏木

不远处仿如祭敖包的喜庆

等着你们从夏日走入舞池，那绿绿的草地

这是你们奔赴牧场演出途中

在一个零下二十多度的敞篷车外

被冻僵的幻境

巡回演出

夏日你们穿行在原野

晴空万里 欢闹声声

忽然风雨雷电

雨在草叶上飞针走线

织就一张水雾大网

车倌的马鞭在空中急促地响起

草原土路不一会就变成了泥泞

马蹄在泥水里打滑

漩涡把车轱辘吸住

“驾驾……”

任凭鞭子在空中飞舞

车倌和辕马的喘气声高过雷声

最后马儿趴在地上……

车马困在旷野

队员们脱下雨衣包裹好乐器和演出服

徒步前行

雨淋湿了十几里路，天色向晚

泥土埋葬疲惫。夜晚星空被洪荒咬住

大自然中不能演出

就在蒙古包里把马头琴拉响

说书，畅游世界

此时熄灭的星星

把夜空顶破，如筛子细小的网眼透着光亮

远处沉寂，仿佛与生俱来

那穿破天空的长调，能压住夜的黑

一晃到暮晚

马车后面一条土龙

把草原的脊背拉开

你们奔赴一场又一场演出

蜿蜒在锡林河的春天

晨光在炊烟中从未静歇，就像你们

不光是演出，还要帮老乡接羔保育

挤牛奶，拾牛粪。风跟着你们

匆忙的身影，令马兰花怒放

天，如湖水远远地流淌到草地

纯净的心海淹没尘世。天黑了

你们在落日前赶回家中

发现爱人正戴着老花镜观看

你们在牧场演出的实况录像

转身，你在镜中看到满头银丝的自己

原来一把马头琴伴着好来宝的故事

跟随着时针唱了一个甲子年

从开满沙葱花的草原

舞出大地心脏的跳动

从赛罕塔拉晨曦的练功房

渺小的热望支配着信念

长调、舞步叩亮马蹄飞过的灯火

你们明白那是无数次的传递

留下的生息。鸟雀倾斜醉了白云

远处山丘起伏地面，又一次划出鹰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