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成
如果村口,如果门前,如果小院里,有一条花径最好不过了。
花,当然不需要太好,只要常开,只要欢喜,只要热闹,就已经很好了。
我老家的墙西,就有这么一条花径,每次回去的时候,总愿意去那里走走。
花径很小,小得也就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径的两边开满了花,都是些野花。
在乡村的田野里,是不需要专门种花的,光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花就已经足够热闹了。
花下,还有蛐蛐儿、蝈蝈儿唱小调,吱吱吱……吱吱吱……和满眼的花开静动相悦,惬意极了。
我老家的西院里,也有这样的花径。
每次给母亲打电话,她总会说瓜又结了五六个,大的得有二三十斤,韭菜又该割了,佛手瓜爬满屋顶了……
可能让母亲不高兴的是,我对果实的兴趣不大,更喜欢的则是院里那窄窄的花径。
花径曲曲折折,有的地方得斜着脚才能过去。
径的两边,开满了韭菜花、茄子花、豆角花、黄瓜花……一蓬蓬,礼貌又积极地抢着地儿。
我总想着,在这花径旁边,瓜果架下,支上一张茶桌。
品着茶香,闻着花香,看花径蜿蜒,忆人生风趣……
只是,花径是母亲的地盘,我得与她老人家商量。
在我的阳台上,就由我来做主了,也辟了一条花径。
在阳台上,那就不难想象有多小了,偪仄处,花都亲昵到了一起,怕伤着它们,得要侧身而过。
花径两旁的花是我用一盆盆堆起来的,高的矮的中的,各有各的舞台,铜钱草、杜鹃、三叶梅各有各的芬芳。
窝身江湖,能有方寸花径踱步,亦算人生乐事。
人都是守着烟火素笺慢慢变老的,从岁月的久远到大地的苍茫,从大地的苍茫到岁月的久远,一如这花径一样,从窄处到宽处,从宽处到窄处,真正的惬意之处,便是容脚容心处。
《菜根谭》又言:“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
每有客人来,我都会邀他们到阳台花径走走,他们都说豁朗,很美,这也让我觉得,径路窄处,亦有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