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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豆角之味

●夏学军

小时候,家里有个小小的菜园,母亲种的菜总是长势喜人,其中种的最多的就是豆角,现摘现吃,新鲜可口。等到豆角长势最旺的时候,母亲就把吃不完的豆角晒成干,留待冬季食物匮乏的时候丰富餐桌。

母亲先把豆角的一头掐掉,顺带撕下一条筋,再掐掉另一头,洗净后放入开水锅中。母亲一手拿着大笊篱,一手拿锅铲,将豆角在开水中翻一个滚,立即捞出来过凉。我也会参与其中,拿过来几个大大的箅子,把豆角摆得整整齐齐,放在阳光下。箅子摆满了小院,真是好看。在阳光和风的帮助下,等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母亲便用线把豆角串起来挂到南屋房檐下继续晒着。那一串串的豆角依然碧绿,像一簇簇饱满绽放的绿宝石花,给小院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待豆角吸满了整个夏季的阳光变得一碰就“哗哗”响时,绿色也就尽褪了,外皮如干荷般,说明已经干透了。母亲把它们收起来储存,经久不霉。等到冬季,每天大白菜、酸菜、萝卜吃腻了,就轮到干豆角登场了。泡发干豆角,仿佛是在释放夏季的热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慢慢化开。于是,冬也有了夏日的芬芳。泡发后的豆子鼓鼓的,一节一节如同枯竹,它Q弹的口感,不失为一种特殊的美食。干豆角一上桌,我就像“老鼠见了大米”,虽然配的主食仍然是玉米面馍馍、高粱米粥,但心里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像过节一样!

那日中午去食堂吃饭,去的有点晚了,所剩余的菜肴已经不多,但是远远地我就看见一盆“黑漆漆”的东西无人问津,走近一看,居然是干豆角!我满满地盛出两大勺浇在白米饭上,一顷而下,黑白分明!全然不顾吃相,大快朵颐起来。

干豆角这味寻常小菜,爱它的人得尝酣香。它是一道贫民菜,难登大雅之堂,我却一季一季地坠入它的世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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